前言：图片来自网图，诗歌仅描述，不带有立场，仅有的立场是同情冲突下的苦难之人。

《苦难》

松树，白桦，冷杉

在交错的地界

(资料图片)

青郁与白皑缠绵

布谷的呢喃，讴歌

被金属与硝烟冲刷

倒折，只剩焦枯

怀藏着寄生的弹丸

露出苦难的弹痕

秃鹫，它在啄食

撂荒的黑土地

被铁雨无止地浇灌

污血，粘稠在水渠

骤雨——片刻密集的炮击

犁出千疮百孔的原野

耕出千百片的墓园

堆肥——一具具尸骸

种出丑陋的死亡

离圈的牲畜，正大快朵颐

流脓的第聂伯河

溶着难以净洁的尘埃

肿胀，浮出惨白的残躯

荡过坑洼恶臭的浅滩

歇息在悲怆的芦苇荡

挽歌——鸦雀在哟哭

哀嚎填塞瓦砾砖缝

枪声，涌满坑道

咽下唾沫，蜷于掩体

瞪着血丝丛生的双眼

听命无人机的涡漩躁动

忍受着曳光弹的闪烁

逃避着弹片的啸叫

躯体，腐化出的绝望

厮守这数不清的漫漫长夜

《告诉我吧，浮尘》

告诉我吧，浮尘

你是被岁月所摩擦

从墙皮上剥落的离群者？

你是被泪水所黏连

让苦咸浸透的受苦者？

你是被弹丸所磕落

与血红哭泣的悲恸者？

你安逸，与三十年的大厦*

在崩塌的震颤中失措？

你茫然，无助，晃荡

在余晖抹尽的华北平原

喘口气吧，浮尘

在习惯中活上十几年

黄粱一梦，锈透的铁锤

苏醒，在癫狂的饿土

冰冷的钢铁森林，朽烂

瑟瑟冷风中呆滞的双眸

不见肉沫星子的鸡架

滑入胃中的毒饺子

在恍惚中抿下绝望

混凝土构筑的鱼村

用名为压榨的冷水

浇灭年轻闯荡的梦想

与数不尽被切落的手指

凝炼出红浓油墨

印制出无尽亵渎的钞票

流落在他们的口袋

无法喂饱自己的粮仓

与棍棒挥打下的无辜

瞪着眼与传送带不休

黏糊糊的劳顿拖累着躯体

积压，愤恨直到能咬碎牙齿

却被骨子里的温良软化

就着他们不屑的铜锈吞咽

在风声喧嚷的高处坠下

片刻，与铁做的月亮为伴*

快清醒吧，浮尘

两千年未变的黑黄

容不下你我渺小一尘埃？

围困在冰冷的铁皮墙下

压泄了你我自由的魂魄

捆捆从荧幕绕出的胶带

层层粘住欲动的唇瓣与手指

染上若有若无的疫病

是在隆冬冷机挨饿的穷病

你我，在漫长的队伍里

像在光束间的浮尘

在塞满铺位的场所间内耗

像在犄角旮旯里的灰团

——2022.11.18

*出自《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出自《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许立志